華盛頓將軍的故事(肆)— 丈量山河,16歲的測量員

  也是在15歲這一年,為了幫助家裡的生計,哥哥勞倫斯曾經幫小喬治謀得了一個進入英國海軍參軍的機會。但母親沒有放行讓他去參軍。瑪麗作為一名有主見的婦女,當然有她的理由,她為此還專門寫信詢問自己一位娘家哥哥的意見。那個哥哥回覆說,殖民地的士兵,在君主國的眼裡,坦白說,只是低階士兵,也就是炮灰,君主國的軍官對殖民地的士兵,對他會比對狗還壞,比對奴隸還兇。日後也不會有什麼大的晉身空間,就像哥哥一樣,雖然曾經親身上戰場,為宗主國遠征西印度群島,瘟疫和戰火嚴重損害了他的健康。然而,戰後歸來,勞倫斯依然只是殖民地的一個民兵首領。同樣,這也是一個意味深長的警示,因為日後的喬治,他會在軍隊裡,親身體會宗主國對待殖民地軍人的不公平,差別待遇和防範。而更遠的未來,他將會為了美國的獨立,與英國海軍一次次直面交鋒。

  在1747年到1749年這個階段,喬治在費爾法克斯家族的圖書館找到一本書,名為《土地勘測員手冊》,這本來是一本17世紀的測量員教科書​​,大概是充滿了比例數字和繪圖,引發了小喬治強烈的興趣,被小喬治借回家來閱讀。這本書從最基礎的知識,測量員如何使用圓規和直尺繪圖——開始講起,到如何使用野外勘探工具,包括丈量不規則的土地,地形複雜的地段等等。喬治將這本實用的書籍,翻來覆去不厭其煩地苦學,每個知識點都學得透透的,這書對喬治的一生都在起作用,他用學到的知識得到了第一份工作,在日後的獨立戰爭中,華盛頓一直用手繪戰場地圖。這本書沒有再還回去,終身保存在他的圖書館,喬治以他一貫的嚴謹,在書的扉頁註明,這本書來自於費爾法克斯家族的圖書館。

  16歲的喬治得到了一份報酬豐厚的工作,是被爵士所僱用,作為一名土地測量員,為費爾法克斯家測量清楚五萬多畝土地的具體位置和邊界,這片名叫北頸的土地,位於兩條河,波特馬克大河​和拉帕漢諾河的上游地段。

  華盛頓第一次在日記裡紀錄他的測量員細節,是自1748年3月11日,至4月13日,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在野外生活,每天都會騎馬或者乘獨木舟,在野外露天行走二十到四十多英里。在最初的兩天,這位出門遠走的少年平實的如此紀錄:

“3月13日,星期天,我們沿著河騎行了大約4英里,我們穿過了最美麗的糖樹的樹林,欣賞著樹木和富饒土地的美景,度過了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。”

  然而,歷經滿目美景之後,是趕路後夜宿的困苦,華盛頓寫下的日記裡,紀錄了他們另一天借宿在農家,睡的是沒有床單的稻草堆,蓋的是熊皮毯,肉眼可見的跳蚤和臭蟲,讓小喬治苦不堪言,引以為戒,告誡自己夜晚寧可睡在露天的篝火邊,也絕不睡在這樣的房間裡。

  至於這一路的行程,除了紀錄的土地面積和主人,更多的看起來像一部旅行驚魂記,突然刮起的大風,直接捲走了勘測隊的帳篷,還有從天而降的豪雨,飄走了他們的行李,圍著篝火吃飯時,餐具是樹杈修成的刀叉。還曾經因為無人照管火堆,取暖用的篝火堆燒得太旺,半夜裡,火直接點燃了他們身下墊著的稻草。這樣驚魂的經歷也是野外生活的一部分。他們還遇到了用英文不能溝通的荷蘭人的隊伍,印地安人部落。這位少年得學會和這些人打交道,並且努力保持笑臉相對,愉快道別。

  我們記憶裡非常熟悉的一首美國民謠歌曲:

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
Almost heaven, West Virginia
Blue Ridge Mountains
Shenandoah River,
Life is old there
Older than the trees
……

  是的,這就是當初少年華盛頓,策馬走過的路,他是最初飽覽過藍領山脈和雪蘭朵河的原始風光的那個人。這樣近乎天堂的風景裡,這個最初的背包客,跋山涉水,記下丈量數字。夜晚睡在篝火旁,舒張開在馬背上顛沛了一天的身體,仰面蒼穹,與滿天星河相對。想像那樣的情境吧,16歲的少年華盛頓躺在山巔上,其情其景,帶給少年的心靈何等深遠的影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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